教育家梅贻琦有名言:“大学之大,非有大楼之谓也,乃有大师之谓也。”这句话常被简略为:大学之大,不在有大楼而在有大师。
其实“大学之大”可以从很多方面去解读,比如,大学之大,不在有大校园而在于没有围墙。围墙,限制了大学的格局;拆除了围墙,才能无远弗届。
“三年疫情过去,高校封闭管理何时休?”这是最新一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一则报道的标题。报道称,“除极个别高校没有任何限制措施以外”,大部分高校对公众进入校园都设置了各种门槛,需要各种预约,有的甚至谢绝公众进入。
在全社会都已“完全放开”,连公共交通都已取消戴口罩要求的今天,这些高校的表现确实相当另类。
但如果仅仅从让公众自由进出、观赏校园美景的层次来理解“没有围墙的大学”,其实也是很成问题的。多位受访者指出,比校园开放更重要的,是高等教育机构如何与外界进行更深层次的资源、知识共享,相对于有形的墙,无形的墙才是真正应该被拆除的东西;大学校园的文化资源、课程和其他设施,要以开放共享为原则,不开放不共享为例外。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在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采访时表示:“在大学资源开放共享方面,中国高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,需要再接再厉。”
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聂辉华则从经济学的角度,认为校园不开放将对知识传播造成“巨大障碍”:“大学本来是传播知识的中心,现在这样封闭管理,就等于大学成了本校学生学习知识的垄断机构。”聂辉华指出,知识具有天然的公益性和正外部性,它应该最大程度传播,才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,且知识一旦创造出来,它传播和复制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,这是它与普通商品最大的差别。
把时间拉回到2004年9月,北京大学因宣布国庆长假后不再对社会开放而陷入舆论漩涡,北大毕业生、获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学位的知名文化学者薛涌当时撰文,分享他所看到的耶鲁:“耶鲁根本没有围墙,老百姓随便出入。不仅如此,学校还给游人提供免费的导游服务,领着你一栋房子一栋房子地看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讲。”再把时间往前推到1928年11月,诗人徐志摩在归国途中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名作《再别康桥》:“在康河的柔波里,我甘心做一棵水草!”康桥(Cambridge)也就是剑桥,剑桥大学的魅力之一就是没有围墙,校在城中、城在校中。也因为没有围墙,每年的暑假,都有来自世界各地包括中国在内的中小学生游学团到剑桥“打卡”,居民仅10万人的小城每年要接待550万游客,创造收入30亿英镑、提供近6万个就业岗位。
门,究竟是用来“开”的,还是用来“关”的?运用之妙,存乎一“心”。中国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,那么中国大学开放的大门是不是也应该越开越大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