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15日,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成立,著名作家、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担任所长,莫言、谢冕任顾问。在成立大会上,莫言发表演讲,题为《塞万提斯的启示》。
北大设立文学讲习所,目的是致力于文学创作和语文教育两个方向的人才培养。文讲所将聘请著名作家到校任教,邀请作家驻校写作,建设系统化的文学鉴赏和文学写作课程,开设相关讲座,等等。
莫言的演讲,无疑是很精彩的。他之所以以《塞万提斯的启示》为题,起因是北大勺园草地上有个塞万提斯铜像,这是1986年3月,北京市与西班牙马德里市结为姊妹城市后,对方送来的礼物。
莫言这个“讲故事的人”,很幽默地讲了一个故事:美国东海岸的麻省理工学院一群学生,伪造了一系列文件,成功地把西海岸加州理工学院一尊有130多年历史的“镇校之宝”——弗莱明加农大炮,堂而皇之运回了自己的学校……莫言于是也想把北大的塞万提斯铜像偷运到他所在的北师大,这个主意让人“热血澎湃”,不过现在北大文讲所聘他为顾问,他就不好“监守自盗”了……
米兰·昆德拉说:“塞万提斯发明了现代小说。”因为塞万提斯的小说巨著《堂吉诃德》,将严肃和滑稽、悲剧性和喜剧性、琐屑庸俗和伟大美丽如此水乳一般交融在一起。莫言在演讲中概括了塞万提斯带来的三个启示:一是作家应该尽可能地拓展自己的生活体验,更多地深入社会底层,与普通人感同身受;二是要塑造典型人物形象;三是要勇于尝试多种文体的写作。
作家通过优秀的作品,反映时代并且超越时代。塞万提斯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大师,他生于1547年,死于1616年,与莎士比亚同年同月同日死。2018年,我曾到西班牙进行文化之旅,专门去马德里的西班牙广场,参观广场正中央高耸云霄的塞万提斯纪念碑,纪念碑下方,正是堂吉诃德和仆人桑丘骑马前行的塑像。
与塞万提斯对西班牙的重要性一样,北大在深度参与民族国家进步、复兴的百余年历史中,文学始终发挥着独特而重要的作用。从1910年京师大学堂分科设立“中国文门”以来,写作一直是北大富有生命力和先锋性的一脉。尽管世界上优秀的作家主要并不依靠大学来培养,陈忠实先生也是在老家一张破旧的小圆桌上写就《白鹿原》的,然而北大当下在文学领域有这样的为学、为教的探索,还是应该手动点赞。因为这是一个集中读书学习的机会,殊为难得——我觉得,这是北大文讲所带来的一个重要启思。
这让我想起陈丹青聆听木心讲课的笔录《文学回忆录》,那是木心在纽约为一小群中国艺术家开讲的“世界文学史”。听到这一课程的人,何其有幸!木心也专门讲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文学,他说塞万提斯“写到后来,他自己的血液流到主角身上”,成就了一部伟大的人道主义的杰作。
过去,大学中文系培养的匠人为多,灵气多被知识掩埋,只剩下匠气,这是一个大问题。在这个时代,“写什么”是第一位的,崇尚自由、放逐思想,才有杰出的文学作品。在中文系之外设立文学讲习所,正是可以与那种传统的教育拉开距离,努力摆脱束缚——这应是北大文讲所带来的最大的启思。
“落其实者思其树,饮其流者怀其源。”期待北大文学讲习所能够回归文学的本源。